路振堂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秦中心】西有燕鸣·拾伍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授权禁止二传二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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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拾伍

    

  咸阳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整个城池都仿佛穿上了冬衣,一片银装素裹。张仪站在咸阳宫的楼阁上赏雪,兴致上来刚吟了两句“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要夸赞一番瑞雪丰年便被一旁揣着手的嬴驷打断。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嬴驷望着纷飞大雪,叹道。

  自巡狩回来后,王上就一直这副兴味阑珊郁郁寡欢的样子,张仪本来还怀疑是否是巡狩出了什么事,然而从嬴华口中得知无论是祭礼还是狩猎一切皆好——张仪知道其余细枝末节的事再问这个粗线条的将军也没什么用,然而他又能去问谁?问太子?问王后?这家人早已经把他归为芈八子一派,更不可能跟他好生生交流……芈八子?

  张仪念及此处,忽然想起来芈八子——王上好像自从回来之后,就一次都没去过静泉宫了,这比之原来好似要粘一起的两人却是怪事。

  难不成芈八子在巡狩途中又得罪了王上?这倒又让张仪感到阵阵头疼。

  若说是寻常夫妻吵架,他尚能说和说和,然而这涉及国君宫闱之事他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插足……虽说上次王上为了太子之位稳固默许王后一派陷害芈八子,所以一直心中有愧,平日事事忍让,不过要是芈八子又闹将起来难保王上不会恼羞成怒。

  张仪猜是芈八子这边出的问题,然而也不能直截了当追问王上,只得在肚子里把词句编排了三五番,这才道:“王上有何烦心事?”

  嬴驷沉吟了半晌才道:“相国,你说……这齐国,究竟打不打得?”

  张仪闻言顺着安抚道:“如果单一个齐国硬要打,自然是打得。”

  “是啊,”嬴驷又吁了口气,“还有旁边的楚,现与齐还是盟国!”

  张仪见他此言似已想用武阳之兵,猜是燕国之乱秦齐环伺,稷公子质燕的事估计已逼得王上想尽早平了燕国之患,也好有个安定的邦交环境——如果易太后扶持姬职上位,想必商量稷公子回国探望亲眷之事也更容易。

  至于为何不直接让稷公子回来,王上估计怕的是他一回来秦宫便要又起风云,到时候太子党怕王位动荡不放心要动手,宗室派忧心楚系势力挤占权利要生事,就连王上自己都保不准因为要维系秦廷安稳不得不再次对他下手,而这次下手可能就会成为死手。

  张仪深知王上难处,他自己如何又不焦心,芈八子嬴稷这母子皆和他关系匪浅,然而事情走到这一步,哪里还有什么空间容得私情来斡旋。

  张仪想到沉痛处也触到心怀,想了很久才道:“如果王上想攻齐,也不是不行。”

  嬴驷瞥了他一眼,挑眉道:“使楚?”

  “使楚!”张仪坚定地点了点头。

  “相国,这楚王虽然爱贪小利目光短浅,然而楚廷可有昭阳芈原那帮子人,”嬴驷笑道,“齧桑会盟之事虽败犹胜,那也只是得益于韩魏地势……寡人可听闻当时相国险象环生,差点毙命于宋国——当真还要去?”

  张仪如何能想不到此去凶险,然而齐楚合盟无论是对秦国还是对个人来说都是不利条件,如果能顺利拆散齐楚合盟,那诸多问题便好解决得多,想到此处他便慨然笑道:“楚王贪心,仪乃势利之徒,刚好臭味相投,只要说得动楚王,昭阳与芈原再抗拒也没什么大用。”

  嬴驷笑了几声,忽然像想到什么正色道:“不过还有一人要是抗拒,楚王在意得很,相国可不要忘了!”

  张仪被他说得一愣,当下把楚廷从侯到大夫翻来覆去过了一遍,也没找出来他说的人,只得问道:“王上就别卖关子了!”

  “也罢!相国方才说与楚王臭味相与,寡人也正与楚王志趣相投——”嬴驷冲他招了招手,张仪云里雾里地靠上前去,这才听他笑道,“郑袖!”

  张仪闻听这个名字,抚掌大笑道:“都说楚王惑于郑袖,郑袖所言无不从者,臣倒是忘了!”

  不过他却是听出来这番笑谈之外的弦音,不免补上一句:“不过我王切莫妄自菲薄,这楚王如何能与王上比!”

  嬴驷闻言只是摆了摆手:“虽然秦齐必有一战,然而最为稳妥的方式是徐徐图之——寡人现在已动了战心,与楚王也并无多少差别!”

  张仪听他语气怅然,忙不失时机问道:“是不是巡狩之时芈王妃对王上说了什么?”

  嬴驷撑在栏杆上望向楼外飞雪,只是摇头:“她什么也没说!”

  张仪从嬴华那儿听到过王上请芈琰与芈八子一叙的消息,所以现下更为惊疑道:“她……王妃没有问过稷公子?!”

  像芈八子这种聪慧又快言快语的女子,如果对王上这等反常之意都无动于衷的话,那恐怕早已生了嫌隙猜忌,心灰意懒了。

  嬴驷沉默不语,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

  张仪的心猛得往下一沉——芈八子估计已经猜到三四分,王上应该也已明晰这点了。

  “所以……近来王上都没去看她。”张仪这时才想明白嬴驷这些天在忧心什么,一时急道,“但王上不去,岂不是更惹王妃怀疑?”

  “要是去了,倘若她问起,寡人如何作答?”嬴驷望着斑斑白雪眼神发空。

  张仪被他一下问倒,以舌取国的智士支吾了半晌,也没憋出个什么结果来——骗,他们只能骗芈八子,然而无论以何种理由骗她,只要嬴稷回不来他们就得一直骗,然而他们越骗芈八子就越怀疑,到最后恐怕不是与王上心生龃龉,就是要逼得王上不得不选择交代实情,那样他实在猜不透芈八子会做什么……很可能直接顶撞王上,被放逐,甚至被杀,反正国君的颜面绝不能容许她忤逆第二回。

  张仪瞬间明白了王上为何这么急着要平燕国内患,不过虽然与齐交战并不是以卵击石,也还算得上蓄谋已久,然而已经筹划了这么久,却不能再等等巴蜀乃至全国的发展,颇有些前功尽弃的味道。另外秦齐久未交战,可能对方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难打,却肯定不会弱,此来秦国必会受影响。

  究竟打还是不打?

  张仪苦思了半晌,突然朗声道:“王上,攻齐未尝不可!一来虽然我们陈兵武阳,然而齐近秦远,后勤补给我们拖得越久消耗越悬殊,迟打不如早打;二来齐国对燕国虎视眈眈,我们如果助燕平乱,一个稳定的燕国也能是桎梏齐国的疥癣之疾;这三来便是前面两点的总和——我们不能退兵,否则天下重齐轻秦,燕国也很可能会被齐国吞并。”

  嬴驷听他之言,扶额笑道:“这昔日出兵,皆说是掣肘齐国,如今看来,怎得反而像我秦国被制肘一般……寡人失策!”

  张仪却道:“臣以为,非是如此!王上之忧,皆只是因为不得万全法,然而这世上何事有常?秦齐交战,并非秦弱齐强,却是怕所战代价过大,然而齐国现下也正图强图霸,列国之中以齐国库最为富庶,以齐经商最为发达,进可招兵买马,退也军饷充沛,此等万乘之国,若使再出一个管仲,再出一个孙武孙膑,顷刻形势就更未可知了——臣只是想说,战或不战都有理由,战或不战的后果都未可知,但是王上放弃今日以图来日,便是赌天命,在仪看来,与其赌老天垂怜我大秦,不如信我大秦将相百姓!”

  嬴驷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相国要使楚?”

  “蓝田万事具备之时,就是臣出使之时!”

      

  乐池再见易太后时,她已是赵雍的座上宾,身无尘垢,衣无褴褛,再没有逃亡时那样狼狈不堪歇斯底里的神色,也不用像藏在自己府上那般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易太后离他不算远,视线之下皆是赵国的列位重臣,她隔着深深的大殿望到门前,一双灿如星明如镜的眼睛睨着将他从头扫到尾,好似她第一次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打量他,倒真有几分他们初相识,他开玩笑的那句“不如太后就悬剑于我项上”的意味。

  这么赤裸裸的眼神让乐池不得不想起她的父王——王上与他相识时,也曾如此用眼睛丈量过他的价值,而后才露出半真半假的笑来。

  “乐将军来迟了。”她倏然一笑,那点拒人千里的神色就此化在她的笑靥里,似是刚才一瞬的睥睨都仅是乐池看她眼波流转中的一点幻象。

  “不迟!”一旁的赵雍笑道,“宴席尚未开始,如何算迟!将军请入坐!”

  乐池依言落座,侍女弓下腰替他斟满面前酒樽,一时衣香鬓影缭绕,别是番旖旎声色,然而他却始终心绪不宁。

  他偷眼用余光瞥了瞥易太后,她正与赵雍推杯换盏,神色如常,然而乐池已然觉出不对来——燕国的易太后公然出现在赵廷上,那定然天下皆知,齐国也会明白过来他们苦苦追寻的燕易太后与燕公子职究竟藏于何方,既如此,赵齐是必定结怨,必定要打这一仗的,这无论是赵雍和易太后的合谋,或者只是易太后的诡计,无疑都已斩断了赵国的后路,让他们这群想劝赵雍别发兵的臣工哑然失言。

  然而这是背水一战,这是背水一战!

  乐池呷了一口酒,嘴中发苦,不知是什么滋味。

  现如今,他只能赌、只能信——只能赌秦国发兵,只能信易太后所言非虚。

  他看到易太后就觉得心烦意乱,几欲想冲上去拉着她到殿外好好质问一番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什么礼仪僭越之类的事他都不想考虑,之后罚也好打也罢,只想弄清楚她到底对赵雍说了什么,让这个青年国君如此武断地要去以卵击石!

  易太后边和赵雍喝酒,眼角余光边瞥到乐池在席间挪上挪下扭来扭去,颇有点坐立不安的意味,不免觉得好笑,平日乐池行事旷达却知礼,现下百官中却属他最为焦躁。

  赵雍注意到易太后的注意力移到了别处,也跟着发现了乐池的异象,不免悄声笑道:“太后此举怕是要急煞乐将军了!”

  易太后抿了一口酒,也笑道:“赵君说哪里的话,我可左右不了贵国诸事……不过这两天倒确实没和乐将军聊过,不如……”

  赵雍轻轻摆了摆手:“太后莫急,先看完我赵国的乐舞再去不迟!”

  他话音刚落,殿外忽的一震,似是山岳间的古神沉寂万年发出的第一声低吼,殿内方才还是推杯换盏热闹非常,此刻似乎席间空气都被荡开,诸人噤声,漏刻凝时,然后又是一锤,声音更为浑厚低沉,几乎让人以为鼓面为夔牛之皮,擂之顿起风雷。

  易太后的眼睛一下亮了——她本以为又是那些宫中乏善可陈的乐师伶人带来的郑卫之音,然而此刻粗听却已听出此乃周乐之中的武乐,是大雅之乐,也是宗庙之乐,歌颂的正是昔日周武王伐纣的事迹。

  戴甲持戈的舞者皆是赵国最锋锐的利刃,他们从军营中而来,在大殿上列队而立,他们开口非为歌唱,而是咏叹,长声的咏叹沉于隆隆战鼓中,犹如虎啸龙吟,一时听得人心旌摇曳,似乎响的不是鼓,也不是人的胸膛,而是脚下这片雄壮的大地。

  “於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

  乐池耳中听着士卒高唱《武》的诗句,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样壮丽宏伟的武舞让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在秦国的庙堂之中,高台上站着的是那个从偏野西陲杀出来的狼王,身如山岳眼如晨星,是秦国最珍贵的心脏,也是秦国最坚实的脊梁——然而乐池忘不掉自己现下身在赵而非秦,赵,现在的赵如何担得起这等武乐武舞,还是如此堂而皇之,几乎就是在对齐国公然挑衅。

  他信赵雍可能会被易太后诓骗,但他不信赵雍能如此愚笨!

  顾不得舞者战舞歌者咏叹,乐池屏退侍女,露出高堂大殿中位尊已极的易太后——易太后竟然也在看他,侍女一走,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隆隆战鼓遥遥长歌都如耳边清风,飘然而过不留影踪。

  易太后定定凝视了他半晌,举起酒樽转头敬了赵雍一杯,这才徐徐道:“赵君见谅,这武舞怕是看不完了……不巧有约在身,需要离殿一会。”

  赵雍喝干爵中酒,大笑道:“非是太后有约,而是将军发愁!”

  易太后闻言也笑了,只是仍起身施了一礼,便从旁绕至乐池身后,乐池的视线追随着她一直到自己近前,也心领神会地起身跟在她身后朝殿外走去。

  他们走了百丈远,耳边的鼓乐之声终于哑了下去,变成无关紧要的背景。

  易太后比他先开口:“将军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你和君上都聊了什么?”乐池看她倒也坦荡,直言道。

  “自然是劝他出兵伐齐。”易太后答得很快。

  “他为什么会答应?就因为你告诉他秦国也会出兵?”乐池追问道。

  “当然不是。”易太后似乎也没想瞒他,“赵君自己觉得有利可图,所以出兵,不然我如何劝得了?”

  “利?和齐一战是大险,必会损兵折将!何利能大过这些?”乐池瞪大眼睛,愤愤道。

  易太后望了他半晌,忽的笑出来:“将军明明是秦臣,为何如此情深意切为赵着急?”

  乐池对此本也坦荡,此刻听她提及也无欺瞒之意:“且不说此次秦赵所图一致,就算我不想为赵,然而我现下身在赵土,如何不急?”

  “别担心,”易太后笑道,“赵雍可不是个简单的君王,所图也不止眼下——你且看好了!”

  乐池更是云里雾里,赵雍如何他当然清楚,然而他实在想不通与齐一战有和可图,还“不止眼下”。

  “……”乐池想了半晌,仍想不出什么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果说君上此举是为了拉拢燕公子职,以求来日与燕国交好——太后莫怪乐某直言……”

  易太后闻言眨了眨眼:“你想说就算能与燕国交好,然而燕国如此羸弱,赵付出的代价甚至不及得到的多,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

  易太后叹了口气,也并未生气:“那赵君还想图什么我可说不准了,我能给他保证的也仅仅只有燕国。”

  乐池见她一番话说了和没说也无甚区别,然而赵雍是摆明并不想与他交涉的,不然也不会不告诉他详实的计划,他自觉无力,颇有点想自暴自弃的意味,然而还是问了最后一句:“秦国……真的会发兵吗?”

  王上并无密函传来,莫非独独给了易太后或者魏冉嬴稷他们?

  易太后看向他的眼睛,笑道:“当然。”

      

————————【拾伍·完】————————

   

感觉这章开始前置剧情就全部写完了(真的需要铺垫这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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