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堂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宁羞】热焰之夏

○电竞三禁

○是23年的宁羞,一些藕断丝连文学

○我是傻逼明明18年S赛之前就喜欢一直等现在旧情复燃的23年来跳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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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焰之夏

   

  我还是很爱你,毕竟那时太多传奇。

    

   

  墙上的指针如窗外喋喋不休的蝉鸣,带着他的眼皮也老跳起来……高振宁拈住眼镜腿将它褪下,这才梗起脖子扫了一眼基地的屏幕——NIP2:0RA。

  “真他妈热啊。”他喃喃道。

  好像一瞬间脊椎就被抽去力气,他把头沉了下去,脸的阴影埋在地上,手肘勉强撑在腿上薅住自己的额发,似乎想散散热气,然而手指就是不受控制地在握紧,直至紧紧攥住了发丝,像一头狼的利齿咬合,非要在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不可。

  “宁,”小白见状走过来,把温热的掌心放在他耸起的肩上,“夏季赛你打得很好了。”

  不,他妈的,远远不够。他可以嗅觉更灵敏地去反蹲、去抓人、去控中立资源、去卡视野、去极限操作、去拼惩戒……他不是做不到,他做到过很多次。

  在2018甚至2019的前半段里,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他可以肆无忌惮调戏这世界上的任何打野,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一样——为什么又在想这些?我真的傻逼,高振宁想,是个菜得不行只能靠回忆S8勉强麻醉自己的老逼。

  小白的手心太热了,贴在他肩上像烙着一块烧红的铁,烫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进季后赛。”他挤出这句话,尾音低得近乎是一声叹息。

  他没办法怪任何人,难道他要去怪NIP为什么那么牛逼轻松拿下RA让UP无缘季后赛吗?

  高振宁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热,可能一直红到了耳尖,他希望是因为上海的鬼天气太热了,但他知道并不是,而是这一句话出口他太羞愧难当……他曾站几度在英雄联盟比赛的最高舞台,镁光灯闪烁,男团女团为他们开幕,队旗如羽旌猎猎飞舞,全世界玩家热切的眼睛像星辰般璀璨,追随着能够赐予他们光亮的太阳。

  而现在他却要说,我真的很想进季后赛。

  就像2017年想进世界赛那样想……高振宁突然想起来鏖战落败后宋义进趴在桌子上痛哭的画面,时隔多年他一样心疼不已。但现在他身边没有他们了,没有宋义进、姜承録、王柳羿、喻文波、陈龙……他再没必要负担任何人的梦想。

  除了自己。

  “哥们要rank了。”高振宁抹了把脸,将小白的手抖下去,笑道,“……等会夜宵点点烧烤,不要辣椒啊!”

    

  他挂上韩服,点开排位,途中翻了翻好友列表,里面亮着的一串人都正在游戏里,除了姜承録,看上去他像挂着游戏在做其他事。

  高振宁的鼠标在那个头像上只停了几秒,它却突然像被唤醒般闪了闪——

  “jiayou”

  姜承録很少会主动敲人,高振宁看到窗口上闪闪发光的六个字母,心里刚才那些不堪的褶皱都好像有被轻轻抚平的痕迹。

  上海的夏夜如此湿热又嘈杂,高振宁把腿收起来蜷在电竞椅上,一时被外面雄蝉的膜振吵得心烦意乱,不知道怎么回他。

  “jieyou”

  可能看到他没回,第二条消息接踵而至,高振宁点在那个拼错的“e”上,终于咧开嘴笑起来:“不是,这咋说话还带口音呢,谁教你的。”

  高振宁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和他说点什么,只能挠了挠头,打了一串“ni ye jia you”,然后他摁住delete,全部删除——这种场面话可能只对他这样掉在泥泞太久里的人有一点用。

  他想到前不久UP对战WBG的比赛,结束时姜承録和他轻轻碰拳,眼里盈着笑意,也轻声说“加油”。高振宁还是不习惯姜承録没穿黑白灰配色的队服,不过他也自嘲UP的队服像电工。

  但他已经习惯了失败,就像在2018年习惯了胜利。这导致他无力回天被波比摁在己方水晶上时、导致他习以为常等着胜利者走过来安慰他时、导致他意味深长看向姜承録时,一开始竟然并没有什么悲哀,甚至于有一种在赛场上久别重逢的欣喜。

  他已经要麻木了,然而对电竞选手来说对失败麻木犹如啜饮致命的毒药。

  高振宁忽然觉得他和前不久送五杀还在公屏打字“aini owo”的现任IG打野Tianzhen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的手指动了动,点击发送——

  “aini owo”

  什么小丑。高振宁看着聊天框,觉得自己烂得彻底,恶心自己还不够,干啥还要去恶心别人。

  他还想挤出几句干巴巴的话,然而在消息发出去后姜承録很快进入了游戏。

    

    

  姜承録缓缓睁开眼,窗外黛色与天青搅得晦暗不明,好似寂夜与白昼尚未分出胜负,正在彼此撕扯。他明白自己醒得太早了,可能就睡了两三个小时,拖着困顿的身体和精神是没办法打好训练赛的。

  他又做噩梦了,同一个噩梦。

  这两三年里这个噩梦总是挥之不去,在昨天达到鼎盛——他听到自己的手指猛然敲击键盘的声音,他疯狂地摁着ALT和R键……开出来,开出来,把圣裁之刻开出来,开出来……我们就可以有决胜局,开出来……我们还有走得更远的机会……

  姜承録眼睁睁看着屏幕灰了下去,火光寂灭,天使敛翼。祂终于在符文之战里对反复失败的人类失望了,祂抛弃了德玛西亚,也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他们。

  他觉得浑身发冷,可能是空调开得太低了。姜承録正想起床去找遥控器,突然发现他并不是在IG的俱乐部,而是WBG——现在是S13,不是S9。

  他坐在床沿,一瞬间劫后余生的喜悦包裹了他,然而席卷而来的反而是最深刻的沉痛:S9的四强赛,他永生难忘自己手下暴死在高地的天使。祂像全队捧在手心的肥皂泡,五光十色,绚丽非常,承载着所有希望,然而那么轻易就变成了细沫。

  姜承録直到现在仍执拗地认为如果S9他们还能夺冠,恐怕所有人的路都不会如此复刻。

  昨天他看到NIP获胜的消息时觉得莫名的心悸传来,他登上游戏,把自己挂在那里——他看着好友列表里的灰色头像发呆,他知道自己想等什么。

  他想看着高振宁上线。今天UP彻底失去了季后赛的机会,但他希望高振宁一如既往地上线。

  不要……不要放弃。

  高振宁已经两年没打比赛了,这赛季好不容易重回赛场,他不愿意看着他黯然退场。

  他们应该重逢,在更高的地方。

  姜承録望着那个灰色的头像——也许是自己毁了一切,S9的那年他没能开出那个R,岁月汹涌而来践踏过他的身体,S13的他再也不可能开出来那个R。

  一如他们无法回头。

   

  他记得他们的2017年,记得在5.20这个日子里同步的入队官宣。

  宋义进和高振宁都是自来熟的性格,尽管东北小伙对他的语言一窍不通,然而还是很乐意鸡同鸭讲。姜承録那时候在想,有宋义进和高振宁,他当然要在IG打。

  那年高振宁的男枪和凯隐都很厉害。

  他们到底输给了什么?真的是野核吗?姜承録一直没想明白这点——也许他们只是输给了自己。

  他们在S9的S赛之后就分开了……或者说,他们本来也没有在一起过。

  高振宁在很久之后的一个晚上约他双排,他们还是打着上野,他们用青钢影猪妹、用刀妹扎克、用卡莉斯塔皇子……他们什么都用,打得或顺风或逆风,姜承録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觉得这玩意就是个……那玩意咋说的?”高振宁替他死扛塔,屏幕暗下来时一摆鼠标得以开口,“叫什么……吊……吊桥效应!”

  姜承録按下B,静静听他继续说着。

  “怎么跟你解释呢……”高振宁挠了挠头,“比如你坐过山车,被吓得心跳加速,然后恰好看到了我……你懂吧?”

  2017年姜承録来时确实形单影只,对这片陌生的大陆毫无了解,宋义进与高振宁让他在异国他乡有了个短暂的归宿。

  “还有这个。”高振宁走出红野区,在河道的草丛替他放下个眼,姜承録的地图上瞬间多出一小块安定的光亮,“你们打上路的肯定都喜欢打野来当狗,帮你做视野、帮你反蹲、帮你抓人……还给你吃石头人。”

  姜承録没有反驳,他说过上路并不是1v1,而是2v2,也许他就是这样被LPL上野亲和率第一的打野惯坏了。

  “我是说……”高振宁这么大大咧咧的人从未如此拘束过,他觉得喉咙发紧,于是咳了两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以后没有这游戏……”

  我俩真的会过得下去吗?

  ……

  姜承録猛然睁开眼,他刚才好像又小憩了会儿,又梦到这个没有答案的梦了。

  所以他格外抗拒,抗拒高振宁再也上不了场,抗拒他们退役,抗拒回归现实世界。

  姜承録点开聊天窗口,记录还完完整整留在那里,就是他看不懂最后三个字母是什么意思,问了问队友才算半懂不懂。

  “是,开心吗?”

    

    

  高振宁打开直播软件,将自己抛在电竞椅里,他比大部队提前一天回来,可以赚个整天用来休息。他暂时不太想打开游戏,于是接上耳机看着屏幕上弹幕滚动。

  “明年还能打吗?”高振宁挑出一条弹幕,眉峰轻轻挑了起来,露出一个略有无奈的笑,“不知道啊。”

  他低下头,很快又扬起来笑道:“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打。”

  姜承録正为了混时长挂着他的直播,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心猛得跳了一下,他走到屏幕前坐下,定定地看着高振宁的脸。

  “明年还想打吗?”弹幕又问道。

  “呃……”高振宁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其实我春季赛打得很一般,我自己也觉得我春季赛打得很一般,然后夏季赛的时候感觉打得还行,但是赢不了。”

  他又重复道:“赢不了……赢不了什么都是鬼扯。”

  姜承録静静听他说着。

  “我现在的脾气,”高振宁低下头整理起自己的耳机线,“比我之前打职业的时候真的好太多了。”

  他终于理顺了缠作一团的线,正想接着扯闲却看着手机屏幕亮了,高振宁拿过手机,上面只有一串拼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shuangpai?”

  高振宁挠了挠眉毛。

  姜承録点了两下电脑,把直播软件关了,然后登录上自己的小号。

  “不是,”高振宁看了眼弹幕,笑道,“不是,兄弟们,跟队友打个双排咋了?你们是有点离谱在身上的。”

  今天姜承録倒没有去玩些特立独行的东西,反而选了些例如阿卡丽、刀妹、锐雯、杰斯等上单,高振宁和弹幕边聊边打,倒没有很认真——他们早就不是队友,也谈不上要磨合默契的事了。

  然而打野的嗅觉永远敏锐,高振宁越打到后面越沉默,他更勤地去买眼,在河道为姜承録种下,犹如等着一束花的发芽——高振宁在这两年无队可去碌碌无为的直播生涯里看过所有有姜承録的比赛,他现在还记得看到SofM疯狂吸血的出离愤懑……他看着姜承録被牺牲,看着他不再锋芒,看着他不再亮剑。

  高振宁站在草里替他反蹲,姜承録走过来,在旁又放下一颗真眼——一瞬间他们俩都愣住了,两个人静静地看着两个真眼遥遥相望,过了一会儿,姜承録率先走开了。

  你可以压得很深,甚至压过河道……因为我在这里。

  高振宁近乎祈求地想,你可以把对面按在塔下,可以磨他的塔皮,我会为你做好保护眼位,我会控到先锋给你吃镀层,我可以让出野怪,只要你需要,我甚至可以为你出骑士之誓——就像当年那样。

  但姜承録没有。

  只是很普通的排位,他却在履行比赛上的义务,好像高振宁根本就不在那里,那个眼也不在那里——其实他只是习惯性放下那颗眼,然而当他反应过来已经有一颗时,一种不言而喻的难过笼罩了两人。

  晒哥已经成长不少了。高振宁安慰着自己,他已经很注意做眼位保护自己了。

  但成长一定是好事吗?

  高振宁的胸口堵得要裂开。这是他的上单,在那个自己吹嘘的“野区牵条狗都能赢”的时代里,姜承録一直是他最锋锐的矛,总是可以撕开对面整片上半区。

  高振宁切出直播窗口,干净利落地叉掉了。

  “聊聊呗,晒哥。”

    

  “宁,都知道。”姜承録的声音没有从耳机而是从手机里传来时,高振宁感觉有点微妙,好像他们真的在一起过。

  “我能知道啥?”高振宁极快地反问回去。

  “我,不行。”姜承録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就像他本人形象一般的安静。

  听在高振宁耳朵里却是惊雷一声。

  他不是不懂姜承録要说什么,而是他太怕他说这些了……就像他自己在俱乐部对小白说的那句“我真的很想进季后赛”一样——这是他对现实的妥协,是昔日狂狷少年低下的头颅,是烈性难驯的苍狼弯曲的脊柱。

  他就算了……他已经开始腐烂,但姜承録不会的。

  高振宁差点觉得自己要憋不住了,不得已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啥玩意就不行了,那是你的打野——”

  高振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本来想说是你们那个傻逼打野不行,换我来准行——然而他们怎么可能再同队呢?高振宁觉得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宁。”姜承録轻轻地叫住他,像一片羽毛落在他心上。

  高振宁被他带得安静下来,从一种躁郁的情绪中解脱。他知道姜承録能和他说这话就是已经放下了,是他自己放不下而已。

  他不想承认,就算在直播看比赛时他都和直播间来喷姜承録的人疯狂对线,好像生怕记忆里的少年沾染上一点尘埃……然而今天,姜承録近乎是用了一种温和的逼迫来让他从S8和S9的梦里醒来。

  姜承録的换血细节、兵线理解、打团能力等等,已经逐步走下神坛,变成平庸之辈,如果不是那个“The Shy”的ID,高振宁不可能如此袒护他。

  姜承録就是要揭开这道伤口,把里面血淋淋的骨肉呈在他面前——这就是现实,高振宁,这就是现实。

  他们不可能永远活在2017、2018、2019的梦里,姜承録想,就像当年高振宁在S9隐晦抽离时也用了这套说辞,当时他并不懂。

  无论他们在开始前多惊才艳艳、多独树一帜、多不可替代,他们到了游戏的最后,总会变得泯然众人。

  那时候他们的闪光点不再是丝血青钢影反杀螳螂、不再是无解杰斯、不再是河道剑魔一打四,也不再是扎克盲视野跳大、不再是盲僧在人群里踢出霞、不再是青钢影轻取SKT。

  甚至于他们也许再找不到彼此能爱的地方。

  电竞选手真荒唐啊。高振宁想,他们才二十四五岁,放出去打工都还属于可以校招的地步……然而现在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久染沉疴的老人,身体上的各处零件都在生锈,变得嘎吱嘎吱响,然后被丢进垃圾堆里,再没人要。

   

    

  他们终于觉得应该见上一面。

  夏天的江滩还是那么多人,热风刮过江面,把水的凉意吹在他们脸上,也许是带来的潮热水汽漫过了高振宁的眼睛,让他看向姜承録时近乎有些要落泪的酸胀。姜承録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他在夏天也总爱去遮那条疤。

  其实他们不久前在赛场上才见过一面,但剥离了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他们终于又回归高振宁和姜承録。

  夜风划过他耳际时,高振宁听到姜承録在说什么,清隽的身影落下平静的声线:“我,做梦,很久了。”

  “啥?”高振宁听他说起梦,有些不明所以。

  “总梦到……S9,天使,”姜承録的声音在风中飘摇,似乎随时就要撕裂,“对不起,宁,对不起。”

  S9的那片金光未曾落下,成了他心里最痛的伤,稍微碰一碰都难过得不行——高振宁从那么长时间的替补里临危受命斩下GRF,而自己的天使却没有让免疫一切伤害的金光落在他身上。

  如果当年打过了FPX,他们是不是就很可能连冠,高振宁是不是就很可能不会走现在这条路,不会荒废两年时光?

  姜承録忽然觉得手上一热,他侧过头去,刚巧一阵风拂起刘海,晃晃悠悠如同少年心思。

  高振宁裹住了他的手,只是说:“……我是真的傻逼。”

  姜承録感到高振宁修长有力的手指贴紧他的皮肤,一点点向上,终于,他的指腹摁到了一寸凹凸不平的东西——不用看高振宁也知道那是什么。

  他的手指顺着这道丑陋的东西滑上去,一直到最后,高振宁猛然收紧手指,把那道伤疤全数罩进自己的掌心。

  姜承録骤然听到他哭的声音,不像是当年S8时去海边呜咽的那样,而是一种近乎于……嘶吼与嚎啕的声音,犹如野兽的悲啸。

  高振宁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他的手心里好像握着一团沸腾的火,要将他的胳膊烧穿,顺着血液一直窜进胸腔,将那里的脏器烧作薄灰。

  S9的时候明明最大的犯人是他,是他狂傲自大,是他不好好训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姜承録先道歉——直到他真正触摸到这道疤,他该明白也许S9就是姜承録最后有希望登顶的一年。

  而自己在干什么?!

  高振宁想起来前几天和姜承録双排,他其实早就能看出来姜承録的衰退,他只是想骗自己,只是想不承认,只是想姜承録永远是上路最锋锐的矛。

  他耽误了姜承録的最后一年。

  也许姜承録的R不是没有开出来,高振宁想,那个R只是落在了他身上,所以天使无法避免死亡。

     

  “不。”姜承録的眼睛永远那么平和而安宁,好像没什么能将他打垮,“宁,最该向自己道歉。”

     

  “我……”高振宁抬起头看向他,“特别想进季后赛,特别想。”

  至少,他终于有了重头再来的勇气,就像2017年5月20日入队的自己跃过时光而来。

  高振宁如释重负般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湿热的江风,他侧过头去,问道:“晒哥呢?”

  姜承録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甚至久得让他有点心慌。

  “我……可能这赛季后,”姜承録望向江面,轻声道,“就回韩国了。”

  高振宁的手一僵,姜承録借机抽回了自己的手。

  高振宁忽然想起来自己曾在S9的双排后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以后没有这游戏……我俩真的会过得下去吗?

  他没有答案,姜承録也不会有答案。

  高振宁愣愣地看着他习惯性抓住小臂,将那条疤收回了无人可见的阴影里——一定是因为手伤吧,让姜承録的职业生涯如烟花般绚烂而短暂,犹如一场幻境。

  原来真的是这样,没有丝血青钢影反杀螳螂、没有无解杰斯、没有河道剑魔一打四,也没有扎克盲视野跳大、没有盲僧在人群里踢出霞、没有青钢影轻取SKT……高振宁原以为姜承録会做他一辈子的天才上单,然而一切只是镜花水月。他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天里,漂洋而去。高振宁不认为这赛季WBG真的能拿到那座奖杯,然而姜承録真的就要这么走了,而且再不会回来。

  高振宁本来还在妄想下赛季努努力,然后杀回世界赛,就算和姜承録不在一个队,他们也本该在顶峰相逢。

  高振宁又开始后悔S9了,他想他可能一辈子放不下S9,放不下浑浑噩噩的自己,放不下抱憾而去的姜承録……甚至他在S赛之后主动与姜承録避嫌,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烂了,而姜承録应该属于更好的地方。

  他该接受姜承録变得平凡,可他偏不,高振宁永远记得姜承録锁下那些刺客或战士,眼中闪过一点寒芒,如剑如星。

      

尾声

     

  也许那天是个很热的晚上,姜承録想,所以热得有个人神志不清。他进入游戏,好友列表立刻跳动起来——

  “卡莉斯塔可以出骑士之誓吗?”

  姜承録笑起来,边笑边把本来打上的“buxing”删去,重新换上另外的答案。

  

  高振宁点开聊天窗口,上面只有三个字母。

  “owo”

  “他妈的,”高振宁笑骂道,“谁教他的。”

       

——————————END——————————

     

我可以做个梦期待冬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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