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堂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秦中心】西有燕鸣·拾叁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授权禁止二传二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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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拾叁

     

  草原的天似是亮得比咸阳快上许多,也许是没有了那么多起起伏伏的山川,太阳不必再沉于丘壑之中,月影往西偏了一角它就已经蓄势待发了。

  只是天光乍破草露浓重,夜风也尚未完全褪去,冬日的晨曦冷得芈八子不想睁眼,只想把头埋在熊皮里睡个天昏地暗。昨日她又是与嬴驷挤在箱舆里过夜——嬴驷似乎格外爱这种逼仄的环境,两人横七竖八也把自己抻不平展,她嘴上叫嚷着嫌弃,然而箱舆内无法生火,唯一的热源就是被她嫌弃的秦王,于是还是乖乖被嬴驷用熊皮裹了,埋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然而不知何时嬴驷就扔下她一个人出去了,芈八子迷迷糊糊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揪着他的中衣不肯撒手,只是现在稍一清醒就发现自己手中仅有一张熊皮,嬴驷的人已不知所踪。

  可能又是去筹备求神祭鬼拜山礼河之事了……听说这些是巡狩的一环,然而与她无关,嬴驷好像也不愿她往人多的地方掺和,往日祭礼她只肖在车中望一望,现下困顿未退,便更不想管了。

  就在她正准备闭上眼接着睡时,箱舆外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醒了?”

  芈八子打了个哈欠:“没有!”

  “哦,那不知在和谁说话?”

  “当然是和梦中人了。”芈八子把自己埋进熊皮,说话瓮声瓮气。

  车外顿时传来嬴驷的笑声:“你要是快点起来呢——寡人就真带你去见梦中人。”

  芈八子闻言一惊,睡意也醒了大半,她方才所说不过玩笑,然而嬴驷说这个“梦中人”是谁?义渠骇?不过如果是义渠骇,他大概也不可能如此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往日她与义渠骇阴差阳错见上一面都好像要他的命似的,这次下狱之事也是这个由头,还差点把她拉出去砍了……

  她心中一动,失声道:“琰儿!”

  绝对、嬴驷让她去看的绝对是芈琰!

  芈八子顾不得天寒地冻,掀开熊皮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嬴驷站在王车之外,嬴华往北一指道:“王上,人已带到了,就在那边。”

  嬴驷点点头。

  嬴华见他不肯说话,问道:“王上,你原来不是一直不乐意芈王妃去见那个蛮……孩子吗?为何今日突然派人找他?”

  嬴驷拍了拍嬴华的肩膀,随口道:“见,为何不让见,天下岂有不让娘见孩子的道理。”

  嬴华不是什么心活之人,自然也很难觉出他哥的感情——归根究底,嬴驷仍是不想芈八子去见义渠骇甚至芈琰的,往日偶有此举他都想大发雷霆,然而……然而……

  嬴驷叹了口气,冲着车夫道:“下来。”

  车夫不明就里,问道:“王上,不是正要出去吗?”

  “不用你。”

  车夫满腹疑惑地下了马车,嬴驷早已站在车下多时,见他下来,伸手挽住缰绳翻身而上,动作是兔起鹘落驾轻就熟,猩红的披风飞扬在空,一时如传说中应龙张开的翅膜。

  嬴华赶上两步疑道:“王上为何自己驾马?”

  嬴驷正要扬鞭却遭他按住:“有何不可?”

  “芈王妃是臣,王上是君,岂有君为臣驾车的道理!”嬴华道,“不然我来!”

  嬴驷一笑,俯下身凑近弟弟道:“有时寡人都怀疑你小子是怎么讨到老婆的!”

  看着嬴华面上腾的发起红来,嬴驷笑着直起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为夫人驭,幸甚!”

  芈八子在箱舆中急匆匆换好衣裳,就听到他的声音和金銮的铃音一齐飘来,忽而想起上次他装成车夫随她出城还是她怀着稷儿的时候,她也是因为芈琰的事触怒了嬴驷,然而又舍不得真的赶她走……现在看来这次倒是和原来颇多相似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嬴驷对她见芈琰的态度——这倒是件怪事。

  芈八子是不信嬴驷真的能放得下她和义渠骇的事的,她和嬴驷两人彼此折腾十几年也不见嬴驷真的哪次对她的调侃可以镇定自若,那每次都必须得吹胡子瞪眼吼叫一番再被她慢慢安抚,场面犹如本来昂首阔步的狸奴被她一脚踩到尾巴。

  然而今天嬴驷居然允许她去见芈琰,甚至是主动提及让她去见。

  芈八子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

  金銮悠悠荡荡,她的心也仿佛吊在天上悠悠荡荡,空落落的无所依存。

  好在车驾很快就到了,嬴驷拍了拍窗,芈八子正准备跳下车去,却被他拦住。

  “就在这儿。”他说。

  她本来还想说既然让她见为何又不许接近——然而她实在顾不得再与嬴驷争论此事了。

  芈八子深吸了一口气,猛得排窗而望,旷野的风顿时呼啸着灌进箱舆,她的衣袍被吹得鼓鼓胀胀,蓄满了冬日的寒意。她扶在窗边,目之所及的前方是一片草野,有个形单影只的人骑马伫立在那里,比霜雪更白的羊群环绕在旁,像是天上英英白云流过瘦马膝前,一时如驾马踏在云麓之上。

  其实隔着如此远,他的面貌芈八子既看不清,也记不得了——被长长岁月雕琢过的婴儿已如苍翠的树木一般长大,身高背阔,面容俊朗,可能唯有那只肩胛火红的凤凰是独有的印证。

  芈八子记得他出生时,宫里的女官说他将有大富大贵的命,而如今却与他相逢在如此苍茫薄凉的一片衰草铺就的天地——秦国不久前灭义渠二十五城,锐不可当的铁骑将他们赶出了好远,退军时各营的将领都放了一把火,大火连沿了七天七夜,如一只匍匐在地的古兽,张大了巨口一寸寸刨食丰美的草场,所过之境只剩焦野,鸟兽的尸体与泥土变成了一样的颜色,熏黑干瘪的瞳孔里再映不出天空的颜色。

  今年的羊群与马群皆是瘦弱不堪,也许更远的地方会有草场,然而眼下已是冬天,雪如另一场白色的梦魇,铺天盖地埋没了所有绿色。

  嬴驷就靠在箱舆前,静静听着大风中埋葬的诸多声音——风起、雪落、草长、鹰飞、銮响、马嘶、低泣……他的天下。

  短短一瞬里,他忽而萌生出让芈八子留下的荒唐念头——他实是不知在嬴稷的事情上如何面对她,似乎仅有漫长的谎言与沉默。

  他将芈琰放回来,带芈八子来见他,与其说是虚伪的慈悲,倒不如说是恳切的负疚。

  “……谢王上。”他忽而听到芈八子的声音,很轻很轻的一声,绝不像她平日那番嬉笑怒骂的活泼声色。

  “谢寡人做甚?”嬴驷道。

  “谢王上把琰儿送回义渠。”她说。

  回时的路上两人都是心事沉沉,嬴驷心重惯了,只是芈八子憋不住话,在途中寻了个空隙问他。

  “王上,稷儿……还好吗?”她道。

  嬴驷本来觉得自己最怕她问这句,然而真被问及却好像已练过千百遍:“这是什么问题?”

  “臣妾出了大狱这么久,也不见他来看我。”芈八子黯然道。

  “恐是太傅教得繁杂,不得空。”

  其实嬴驷已如此搪塞了数月,他当然不信芈八子能真的信这句蠢话,只是他做了许多不聪明的事,这句话仅仅是其中最细枝末节的一处。

  他等着芈八子来反驳、来质问、来吵闹——但她没有。

  芈八子没有再说话。

      

  蓟城生了一场平平无奇的大雪,雪从天幕、从屋脊、从斗笠、从城墙上高挂的尸体、从嬴稷的睫羽上落下,落在曾经猩红满地的土壤上,嬴稷稍一晃神,它已不痕迹地抹去了一场诡秘的刺杀,然而子之舍不得让它静静地消逝,所以耀武扬威将那群燕地的罪人吊得高高的,雪碰不到他们的脚底,因而失去了埋葬他们的机会。

  秦渔阳被子之捧得最高——子之好像是为了谄媚秦国那五万锐士与他英明神武的父王,所以将秦渔阳的双眼剜去,舌头剪断,赤身露体挂在城墙之上。

  嬴稷受邀去看过他,看他那双静如古井的眼睛被迫遗失,看他漫谈天下的嘴再说不出话,看他强健的肌肉上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浑身的血已经流尽了,伤口处泛着冰刃般的白,隔着很远看去还会以为是雪捏成的像。

  子之见他久不说话,还以为他受惊过度一时还未回神,就要请他赴宴压惊,然而魏冉很快就拒绝了——魏冉也受了些伤,不过他本就身强体壮又着轻甲,歇了三五日也便行动无碍。

  嬴稷一直未把巷外那场奇事讲给任何人,但是魏冉看出来他满腹心事,也猜得到刺杀之事可能另有隐情,子之搅扰便被他一口回绝。

  然而子之可推脱,有人却不能推脱。

  “我们需要谈一谈。”在某个冷冰冰的清晨,访客褪下斗篷,露出那张与嬴稷有三四分像相的面庞。

  嬴稷在看到她的瞬间有一丝疑惑,旋即化成了欣喜:“姐姐怎么在蓟城!”

  “我若是不来,恐怕有些消息现在都不会知道。”易太后冷冷地说道。

  “太后得了啥消息?”魏冉从门内走出,“我们这刚来蓟城,啥都不知道,不如就在这儿说说?”

  易太后望向魏冉——刚开始她曾以为这个看似粗俗的将军仅仅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然而相处这么久以来她却觉得此人身上有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与诡诈,她不可能相信魏冉的任何一句话,然而也不能否定他的任何一句话……比如他是否真的不知道姬平的死讯。

  虽然此事在她现在看来已无伤大雅——魏冉知道或者不知道,他今天都必须要给一个明确的态度。

  “燕太子平……已经死了。”易太后不想与他绕弯,直接说道。

  “这件事儿啊,我们也刚知道!”魏冉笑道,“子之被刺杀就是燕太子平的残党为了报仇谋划的!”

  “不是残党,”一直未说话的嬴稷突然道,“只是燕国的志士。”

  “公子说得是!”魏冉瞥了眼嬴稷,改口道,“志士!志士!”

  “不管是残党还是志士,总之,燕太子平既然死了,”易太后道,“将军还记得井陉的约定吧?”

  “自然记得!不就是出兵帮你们的公子职当燕王嘛!”魏冉也不推诿,直截了当道。

  “那将军何时践诺?”易太后追问道。

  “这事怕不能这么急吧,太后不妨回邯郸问问乐池将军,三个人讨论该咋办。”魏冉道。

  易太后闻言冷笑道:“我回一趟邯郸与乐池商议,再回到武阳与你商议,最后敲定如何行事?”

  魏冉摸了摸后脑勺,不解道:“那、那咋办?”

  “魏冉将军,我只是在要你的答复!”易太后道,“发不发兵?什么时候发兵?发多少兵?进攻哪里?!”

  魏冉看了看嬴稷——其实按理说他早就想帮易太后解决这个问题,奈何嬴稷上次就不乐意,把他父王的兵和军资看得比命重。

  魏冉叹了口气,无奈道:“太后啊,我就是一领兵的,要是在沙场还好说,现在这发兵不发兵可影响秦燕齐外交啊,我哪里有权力决定!”

  易太后的脸一沉:“依将军的意思,我是要修书一封问问秦王了?”

  “啊,这样最好,”魏冉道,“不然要是出事儿我可担待不起!”

  “秦王的密函说要保全燕国,你敢抗命?!”易太后道。

  “现在燕国不是好生生的吗?齐国又没敢拿燕国怎么样!这还不是保全吗!”魏冉也加大了声量。

  “一个国却没有国君,谈何保全?!”

  在他们争执不下之时,嬴稷正靠在窗边从缝隙中看外面的雪,似是屋内的一后一将所论的大事都与他无有关系,本来他也不算很热衷什么权谋之术御下之术等等,平日里太傅教了,也只当是个如弓马骑射之类的必学课,见父王天天疲于奔命呕心沥血,更是有些抗拒——他所愿只想安安稳稳太太平平过日子,至于是王侯将相还是平常百姓甚至都差不太多。

  本来他不想争不想管,又被立储风波掀到这燕国来,想着随遇而安,却遭刺杀——幸好他遇到了秦渔阳。

  嬴稷再去想他时,忽而觉得自己的胸口似是有什么在涌动,也许也是那条易水的奔流,撞着他的肋骨,刺激他的心脏,让他想大喊大叫、想在冰天雪地里狂奔、甚至想去杀了子之。

  他忽而回忆起父王给他讲的往事——昔曾伯公教父王时,曾让他杀了自己养的小兔子,并告诉他说“杀不动心,才是君王”。如今自己也杀了人,却不是兔子,而是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嬴稷这两天做梦都还会梦到那柄剑没入秦渔阳胸口时的样子,时常半夜惊醒,对着月光发呆……看来这个君王果然还是荡哥哥做比较好,他太不是这块料。

  只不过更为沉重的是与亡友之约。

  “太后!”魏冉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似是终于不愿再与易太后周旋,“魏冉并非是不想替公子职当王——只是近日事宜让我这等粗人想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明明目标该是子之,我们却被刺杀?!”魏冉冷笑道,“我们和子之,究竟谁是幌子?”

  易太后闻言稍微愣了愣才皱眉道:“你在怀疑我?!”

  “不敢!但是除了太后,稷公子死了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魏冉道。

  “如果真的没有人希望稷公子死,他就不会在燕国!”易太后一拍桌子,反唇相讥道。

  嬴稷闻言猛得回过神,一双眼睛直直看向易太后:“姐姐知道是谁想杀我?”

  “不知道,”易太后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这才道,“不过想必列位自己也猜得到,若非是秦宫再生变故父王要你的命,那就只有秦太子一党的人来找稷公子了。”

  “荡哥哥不会害我!”嬴稷听她如此说,愤然道。

  易太后瞥了眼她这个弟弟,笑道:“兄弟情深义重倒是不错,只不过我说的是党羽——你质燕他们都不放心,只有你死了他们才会放心。”

  嬴稷看了看魏冉,又把视线放回易太后脸上,忽然道:“我……想和姐姐单独谈谈。”

  魏冉一愣,也不知道他这一出在闹哪样,平常嬴稷对这些事都是兴致缺缺,质燕以来的诸事基本都是他这个当舅舅的代劳,只猜现下可能是要谈一些王上的家事,一摆手道:“谈呗!臣去外面守着,防止再有不要命的过来!”

  “姐姐,姐姐,”嬴稷见易太后似有些不乐意,忙撒娇道,“就和弟弟谈一会儿,不会碍事的!”

  易太后本不想为其他事情夹缠不清,然而见他殷切,叹了口气道:“好吧。”

       

————————【拾叁·完】————————

        

更完这章后短期内我不会再更了,希望我的同好们能有时间认认真真看完这几万字

有任何见解疑惑或者捉虫都可以提可以讨论

不过要说就想看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恋爱剧情,我只能说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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