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堂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秦中心】西有燕鸣·拾捌

◎本文是长篇同人,剧情方面纵横与历史混杂

◎本文更趋近战国群像

◎本文因需要对纵横时间线略有修改

◎本文因需要去除了纵横原创的一些角色(如姬狐),加入了一些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本文无任何预警,不想剧透,所以如果不合口味请自行退出

◎本文每章tag都一样,可能会出现全文有但这章没出场但tag有的人,因为为了良好体验不想剧透,占了tag万分抱歉

◎本文唯一盖章cp:嬴驷x芈八子,其余的想磕随意(南桐别舞我面前)

◎本文不必担心坑掉,因为基本已完工,应该每周会固定掉落

◎没有bug不存在的,没有ooc不存在的

◎欢迎各位评论区畅所欲言,不过ky的直接爬

◎其余章节请看合集

◎无授权禁止二传二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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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燕鸣

       

拾捌

    

  “嬴——”乐池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调匀自己的气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过了半晌才重新锤门,“太后!易太后!”

  没曾想还没锤两下,门豁然就开了,门后俨然是他想见的人,易太后没有让舍人来开门,反而正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望着怒气冲冲的乐池。

  自从她从乐池府中搬出之后,赵雍就给她特地找了处临时的住所,她和乐池都是平日无事不登门的性子,此时在府中听到一贯涵养尚佳的乐池锤门求见自是有趣,忙屏退了舍人亲自去开门迎接。

  “将军有何事?”易太后挑了挑眉,开门见山地问道。

  “进府再说!”乐池知道自己所说之事不便在外谈论,强行忍住怒火道。

  易太后微微一笑,侧身让开一条道来:“将军请。”

  乐池也不赘言,一抬腿便朝府里走去,易太后合上大门,跟着他走到大堂内站定。

  乐池也不坐,像个上门催债的讨命鬼般黑着脸杵在堂前,易太后看着好笑,也不和他客套,自己先坐了下去。

  “你!”乐池见她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更是生气,一时千万条要质问的事都堵在了口中,不知先问哪一条。

  “将军不如坐下说?”易太后道。

  “你知不知道赵军败了?”乐池终于憋出一句话。

  易太后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赵齐之战,赵国自然会败。”

  “你曾经怎么说的?!”乐池质问道。

  “什么?”易太后自诩自己说过无数谎话,此刻一时想不到与此联系最多的是哪句。

  乐池气得牙痒,然而也不便发作:“你说秦国会出兵!”

  “啊,”易太后点点头,认真道,“秦国没有发兵吗?”

  乐池一滞——秦国当然发兵了,然而那时一切都已结束,就算秦国出再多的兵也于事无补。他深知易太后一定知道他想说的绝不是这个意思,然而她就是在这里与他作耍,玩这些幼稚的嘴上游戏。

  他瞪着易太后,易太后被他看了半晌,终于好像服软道:“好吧。”

  乐池狠狠呼出一口气:“你……骗我不要紧,然而你为何要骗君上?!”

  易太后闻言微微颦起眉:“将军气糊涂了?当然是为了燕国。”

  似乎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变得各外坦诚,从前的阴谋算计已变成无关紧要的谈资。

  乐池仰天长叹一口气——他无法怪易太后骗他、骗赵雍,因为她本就与赵不曾有什么情分,只是为了燕国利益而来,她入赵,完全也是与赵国各取所需,只不过不知为何赵雍心甘情愿受骗,赔进赵国数万将士。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很可能已经得罪了秦国。

  “嬴稷死了。”乐池突然道。

  易太后的脸上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乐池气极反笑道,“是你挑唆君上出兵,导致他死于乱兵!”

  “哦?”易太后哼了一声,“是赵军杀了他?”

  乐池怒道:“自然不是!”

  “那既然不是赵军杀了他,是齐军或者是燕军杀了他,与我有什么关系,”易太后笑道,“我也左右不了匡章和子之。”

  “……”她如此胡搅蛮缠,乐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于是换了个口吻道,“嬴稷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负疚吗?”

  易太后闻言终于没有那么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她想了半晌,冷冷地说:“如果我为此就要负疚,恐怕会活成父王那副样子吧。”

  她说这话时,眼前突然浮出了嬴驷的面孔,她其实很久没有见过父王了——秦燕所隔千山万水,犹如生死天堑。在她登上车舆时,父王一直跟着车驾送了很远很远,可能那时候他已经觉得她只要来燕国,几乎余生不可能再次相见,重逢即是在冥冥洞府之中。所以她记忆里的父王一直是剑眉星目飞扬跋扈的青年,会带着她去秋狝,坐在马上一箭可以射到黄草里的野兔,甚至也可以射下正在南飞的大雁——

  易太后记得她将要出嫁时,父王曾带她最后一次去秦国的猎场,他驱散了众人,与她策马在原野上奔跑,天上飞过雁阵,父王就弯弓去射,然而他那天的箭术出乎意料的不准,一直到傍晚还未射下过一只大雁。

  她问父王为何执拗着想要射雁,父王没有回答她,只是搂着她唱着一首《女曰鸡鸣》,那是《诗经》里的一篇诗,其中有一句“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易太后那时尚且年幼,什么都不知,只知道在最后拿着那只翅膀受伤的大雁兴高采烈地回宫去,然而此隔经年,她再回想时却已知晓父王为何要射雁——《仪礼》中提到婚配有六次大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都需要男方以雁为礼,然而她嫁给燕太子实是无奈之举,她的父王在列国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也猜不到她的夫君是否是良人,于是便行越俎代庖的荒唐事,为她射雁。

  她还想开口,然而刚吐出一个音节就发现喉咙似乎有些堵,于是只能作罢。

  乐池也并未说话,二人沉默许久,终还是整理好心绪的易太后道:“听闻我父王前不久病过一场。”

  乐池眉峰一挑,跟着答道:“是啊,所以这次稷公子死于乱兵的消息递回去,秦廷还不知会起什么腥风血雨。”

  其实她对嬴稷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更谈不上恨,她在劝说赵王出兵时已然猜到如果赵齐真的战于蓟城,那么嬴稷的死也将是必然的——如果嬴稷不死,她那个素来最爱秦国的父王怎么会真的肯出兵攻齐,她又怎么让燕复国。

  不过听闻乐池所说,嬴稷质燕是父王为了两全,所以不得不暂且牺牲一下儿子,然而这次消息传回去,不知道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芈王妃又会作何感想。

  想到此处,她忽而觉得心情畅快,近乎要笑出来——她到底是和父王扯平了,二十年前他将她远嫁燕国,二十年后她亲手将他的儿子埋在燕国。

  恨吧,易太后想,让嬴驷尽情恨她吧。

  “如果把赵王出兵的缘由写上去,你猜王上会不会把燕国也打一顿?”乐池看易太后久未发言,忽然问道。

  “他不会。”易太后想也没想,话已脱口而出。

  乐池突然觉得这对父女确实也有意思,他淡淡地说道:“因为你始终相信他有愧于你吗?”

  易太后一愣——在乐池提出之前,她确实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月过中天,倦鸟归栖,本该是一片祥和寂静的深夜,众人都该进入美满黑甜的梦,然而此刻相府的大门却被人砸得砰砰直响,似是咸阳有打家劫舍的匪寇,直把张仪拍得胆战心惊从床上翻下去开门。

  门刚开了条缝,就有只手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张仪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向后推了一步,人影像箭一般射进了他府中。

  “这是——”张仪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睁了睁自己惺忪的睡眼才看清来人。

  只见嬴疾正满面焦急地望着他,张口便道:“出事了!相国快随我去宫里!”

  张仪只穿着中衣,迷迷瞪瞪挠了挠头:“是嬴疾将军啊!”

  嬴疾一跺脚,凑到他耳边道:“稷公子出事了!”

  “什么?!”张仪浑身一震,整个人犹如在这大冷天里被人兜头盖了桶冰水,失声叫道。

  “相国快去准备准备,我长话短说!”嬴疾道。

  两人健步如飞地奔进府中,迅速赶走了几个下人,张仪也顾不得自己穿衣之际嬴疾就杵在旁边看着,一边套下裳一边示意他继续。

  “前两天来信说齐赵开战,这事相国知晓。”嬴疾赶忙说,“刚才又来了封信,是乐池那边寄的密函,说是齐赵并非交战于蓟城,但是赵军莫名往北上撤军,齐军追进城里,并在撤军时放了一把火,已把蓟城烧得什么都不剩!”

  张仪正在理缙带,闻言也顾不上理没理顺,反而一把抓住嬴疾的手问道:“武阳驻……算了……稷、稷公子如何?!”

  “恐怕……”嬴疾没有往下说,只咬牙道,“乐池说邯郸都在传找到了稷公子的玉佩与……焦尸。”

  张仪整个人都好像僵住了,过了半晌才声音颤抖地问道:“只是……传言?”

  “是赵国重臣肥义在席间醉酒所言。”嬴疾道。

  张仪语无伦次地支吾了几句不成型的句子,最终憋出一句:“王上!王上已经知道了?!”

  “我就是从王上那边得知的!”嬴疾急道,“乐池将军的密函都不是由谒者呈递,而是由秦宫卫尉接到直接交于王上,谨防泄密!”

  张仪再顾不得衣冠齐整之事,拉住嬴疾就往府门外跑:“王上说了什么?!”

  “王上把帛书给我看,什么也没说!”嬴疾叹道,“我就是怕出事才深夜讨扰相国!”

  “这……”张仪本来提着下裳跑得颇为吃力,一时也觉身心交瘁。

  他忽而想到前不久王上与他在城楼赏雪之事,他问王上巡狩之时芈八子说了什么,然而王上却回道她什么也没说——张仪心道真是一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平日就这两人能把他这张窃国之嘴说得哑口无言,偏偏到了这种时候一个两个都不愿说点什么。

  然而两个人乘车一路赶往咸阳宫,整个大殿里灯火通明,却独独不见嬴驷的身影。

  嬴疾忙抓住一旁的宫人问询道:“王上呢?!”

  宫人皆是低垂眉眼,半晌才有个瑟瑟缩缩的人小声道:“只、只知道出了大殿……”

  嬴疾猛然奔出大殿就要喊侍卫,却被张仪一把拽住:“将军莫慌……我……也许知道王上去哪了。”

  “相国快说!”嬴疾转头扯住他的衣袖,似是生怕他跑了。

  张仪四下望了望,附到他耳边悄声道:“……静泉宫。”

  嬴疾闻言一怔,然而马上也想到了这确实是最合理的可能——当初嬴稷质燕就是为了保下芈八子,此事也一直未告诉她,现下燕国传来噩耗,这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然而他猜不透王上要干什么,也猜不透芈八子将干什么!

  张仪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嬴疾扯跑了,一将一相在漆黑的宫内狂奔。

  “相国……你、你与芈王妃一向交好,”嬴疾边跑边问道,“如果这事被芈王妃知道了……”

  张仪满头是汗,无奈道:“她、我……她……哎!芈王妃一向最疼爱稷公子,若是知道质燕之事肯定宁可自己领罪也不愿稷公子去受苦,现在要是听到稷公子死于燕国,难保、难保……”

  他支吾着不肯继续说,嬴疾急道:“什么?!”

  “芈王妃性子烈得很!她、她恐怕要——”张仪一咬牙,“刺王!”

  嬴疾脚下猛得一绊,整个人趔趄了一下才站稳:“此话当真?!”

  张仪见他面色不对,慌忙拉住他道:“将军想做什么!”

  就在他俩在静泉宫外拉拉扯扯僵持不下时,忽然有人从旁道:“将军、相国,王上有请。”

  张仪与嬴疾均是被这黑暗里突然出现的侍从吓了一跳,两人这才松开对方的衣袖,清了清嗓子道:“请、请前方引路!”

  无论是嬴疾还是张仪此刻都算松了口长气——至少目前来看王上还是安全且理智的。

  两人直到被引上楼阁,这才反应过来王上并非在静泉宫的大殿里。张仪走了两步觉得熟悉,突然发现这地方就是王上宴请魏冉时的地方,他们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只见秦国的王仍如同他们记忆里那样端坐在案前,案上无菜无酒,仅有飘摇的烛火将他笼罩在昏黄的光里,脸上深黑的投影显得他消瘦许多。

  嬴驷听到禀报回头看向二人,颇为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才挑眉道:“……你们这是什么个意思?”

  张仪和嬴疾这才好好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方,发现彼此都是头冠七歪八扭,朝服皱皱巴巴,确是一路奔跑路上又拉拉扯扯所致。

  张仪忙去扶自己的冠,边捋边道:“臣、臣失礼,这是方才磕碰所致!”

  “嬴疾呢?”嬴驷问道。

  嬴疾瞟了一眼张仪,直言道:“方才臣与相国争执……”

  嬴驷顿时笑了起来:“与我秦军大将动手不落下风,相国不错嘛!”

  张仪无奈道:“王上就莫要取笑微臣了!”

  “来,”嬴驷笑道,“嬴疾说说,为何所致?”

  嬴疾自觉此话不便他听,被问及也是一时沉默。

  嬴驷见他不吭声,转头望向张仪:“相国说!”

  张仪被问此事也是头上冒汗,想了半晌才道:“臣、臣是怕嬴疾将军持剑……持剑伤人!”

  嬴驷疑道:“持剑伤人?伤谁?”

  张仪更为无奈——伤谁?还能伤谁!这偌大个静泉宫总不能是来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宫人的,刚才嬴疾听他说芈八子可能会对王上不利就要往里冲可把他吓了一跳,生怕嬴疾进了静泉宫就要先杀芈八子。

  嬴驷见他两人都不说话,倒也是秦宫奇景,兀自笑了笑:“嬴疾怕芈王妃……加害寡人?”

  听到这话嬴疾与张仪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眼中尽是数不清的疑虑——难道王上已说通了芈王妃,使其不再挂心,不然此刻为何颇为泰然自若。

  嬴驷见这一个大秦相国一个大秦智囊此刻都不出一言,面上那层薄薄的笑意终于烟消云散,他长叹了口气,转过继续望着楼下亮着灯火的寝宫:“寡人还没告诉她。”

  虽然他接到了乐池的帛书,然而仍对此抱有一丝希望——这些都是传言,仅是传言!他的稷儿……他们的稷儿,那是要匡扶社稷的,怎么能就此死在乱兵之中。

  再等两天——嬴驷想,再等两天。他已派人速速赶往武阳,他不信如果稷儿死了,魏冉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然而如果再去细想,魏冉此时没有消息,无疑也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在找嬴稷,所以暂且未上报情况,二是嬴稷已死,他不敢上报情况。虽然哪种情况都不太乐观,然而如果是第一种……他总还有些缥缈的希望。

  嬴驷都不敢去想稷儿死了的可能——他将如何去见芈八子?

  他……当初为了留下芈八子,所以忍痛让嬴稷质燕,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们还能一家团聚,然而……

  他很可能要失去嬴稷,很可能再也留不下芈八子了。

  如果芈八子真的要他的命,他将如何?

  他胸口的旧伤不合时宜地疼了起来,似乎提醒着秦国曾差点与他失之交臂。

  该当如何……该当如何?

    

——————————【拾捌·完】——————————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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